韩乔生：派青年军打亚冠大错特错，缺乏锻炼新人效果

独立思考是突破颜值文化的唯一出路

古哥古点 2015年11月30日

言论自由和名誉防护（一）

《杀死一只知更鸟》

　　自由的发表个人言论是一种天然权利，免遭他人随意言论所施加的伤害也是一种正当权利，这看起来有些矛盾的两面引出了一个长久以来一自受到人们高度关注的问题：言论自由以及恶言防护。在接下来的讲述中，我们将从一个故事出发，从中探视人类在几百年的历史中，如何对这一对矛盾进行不断的调试和处置，以求寻找到最合理的自由边界。

　　这个故事我们要先从一面特殊的旗帜说起。在美国南北战争时期，造反的南方邦联（Confederacy）举起了他们的反抗旗帜：星条旗（Starsand Bars）。

Stars and Bars（1861-1863）

　　从英语的字面上来说，这才是真正的星条旗的含义，而北方的旗帜也就是后来美国国旗的前身应该叫做‘星耀横带’（Star-SpangledBanner）才更贴切。不过北方的国旗有个俗称叫做星带旗（Stars and Stripes），这和南方旗帜的名称非常的相像，而事实上这两面旗帜长的样子也很相似，以至于在烟雾缭绕的战场上南军士兵经常辨别不清。所以到了1863年之后，威廉·米尔斯（WilliamPorcher Miles）设计了一款新的南军战旗，把点缀有星星的圣安德鲁斜十字图案放在旗面的右上角，其他的大部分旗面都涂成白色，称为‘不锈条纹’（StainlessBanner）。

Stainless Banner（1863-1865）

　　‘不锈条纹’虽然不会和‘星耀横带’搞混了，但是它大部分都是白色的，远远地看上去很容易当成投降的白旗。所以两年后，1865年，南方又在旗帜的最右侧，从上到下添加了鲜红的纵向红色色块，美名为‘血色条纹’（BloodStain Banner）。但可惜他们这次改动的太晚了，那面几乎是白旗的‘不锈条纹’让他们交上了失败的厄运，最终投降。

　　南北重新统一后，‘血色条纹’旗当然不会再被作为国旗使用，但是它从此销声匿迹了吗？不，战争并没有真的消除掉长久以来弥漫在南方白人心中的那种顽固的种族优越感，他们时时处处还会表现出对于黑人的压迫倾向，而‘血色条纹’就成了这种内心思潮的一种外在图腾。每当在南方有开展南北战争纪念活动的场合，这面旗帜的身影一定会出现。它的曝光率的高低也自然成为南方种族情绪激烈程度变化的晴雨表。比如，南军将领罗伯特·李（RobertE. Lee）去世的时候，南方尚未从失败的情绪中恢复，此时的种族对抗相对处于低潮。李本人为了不再激起族群的仇恨，在去世前他特意嘱托自己的葬礼上不要飘扬任何旗帜。然而跨越了一个多世纪后，在2000年，南卡罗莱纳州通过了一部“2000年遗产法案”，规定在南卡战士纪念碑的傍边永远飘扬南军的旗帜，这一位置和方式受到州法律的保护，除非有2/3以上的议员同意才可以变更。这与其说是一种历史遗产，不如说是深南州种族思想的一种固执。那么从战争结束的低潮到现在的高调，南方种族思想是何时开始重新强大起来的呢？答案就是南北战争的百年纪念。

Blood Stain Banner，1865

　　南方白人虽然很顽固，但是在美国内战结束后的近一百年的时间内，黑白对抗并没有走向特别激烈的程度。主要原因是那时候的黑人还没有完全觉醒，对于不公正、不公平的处境多有忍让，同时北方的平等派为了国家的战后重建需要也迁就了南方仍然长期存在着的种族歧视。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进入到上世纪五十年代后，黑人民权运动全面爆发，这自然激起了南方保守势力的极大反弹，到50年代末美国南北战争百年大纪念开始时，对抗进入到最高潮，著名的马丁·路德·金的“我有一个梦想”演说发生于此时，黑人领袖梅加·埃弗斯（MedgarEvers）的枪杀发生于此时，连前面介绍的南卡州，也正是于此时的1961年决定在州众议院顶部重新树立起南方邦联的旗帜，后来才移至战士纪念碑。

　　在对抗中，暴力侵袭和法律案件层出不穷，要展示这一过程中人们的心路变化，可能有一个南方人颇具代表性。

　　这里要先从一个黑人律师说起，他叫亚瑟·绍尔斯（Arthur Davis Shores），这也是美国黑人民权运动中的杰出代表之一。他在职业生涯中一贯致力于为争取黑人的平等权利而辩护，其最有影响力的案件要属1955年的露西诉亚当斯案（Lucyv. Adams, 1955)。1952年9月，阿拉巴马州的两个合法黑人公民阿瑟琳·露西（Autherine J. Lucy）和泡利·梅尔斯（PollyAnne Myers）要求进入到阿拉巴马大学学习。阿拉巴马大学本是一所公立大学，其办学经费来自于包括黑人公民在内的全体纳税人，所以黑人青年当然有权力申请入学。但是作为最保守的深南重镇里的白人大学校长，亚当斯（WilliamF. Adams）在发现她们的黑人身份后，拒绝了二人的入学请求，诉讼因此发生。1955年，绍尔斯作为辩护律师在最高法院为露西辩护，成功的使最高法院作出判决，学校不可以肤色的原因拒绝合法申请人入学。1956年，露西终于拿到了入学通知书，成为第一个获准进入阿拉巴马这所白人大学的黑人学生。

　　不过，这并不是闹剧的结束，1956年2月3日星期五，露西在大学刚刚完成第一堂课；转过来周一的2月6日，学校就爆发了大规模的骚乱。一千多个暴民闯入学校，用物品砸向露西乘坐的汽车，并用砖头石块砸了校长的家，还威胁后续进行持续的袭击。学校看到局面有失控的危险，只好中止露西的学业。露西随后在黑人组织的支持下提出了学校的作为是藐视法庭的指控并胜诉。但是学校方面却在随后以技术性的原因永久开除了露西的学籍，并以所谓的露西有诽谤学校的言行和相关判例为依据。露西等人看到现实恶劣的形势，也只能无奈的接受了这一结果，退出了校园。直到1988年4月，这条不公正的驱逐令才最终被阿拉巴马大学取消，而露西则终于在30多年的等待后，于1992年拿到了硕士学位。

Autherine J. Lucy

　　绍尔斯通过自己的努力维护了露西求学的权力，然而他自己成为律师的道路却同样曲折，而且中间也多亏了一个重要人物的帮助。1935年，绍尔斯从芝加哥的拉塞尔大学（LaSalle Extension University）毕业后想回阿拉巴马州做律师。当时阿拉巴马的法律学校只招收白人，白人学生毕业后，无需参加测试就自然的获有本州律师的执业资格，而从外州法律学校毕业的黑人则必须通过严格的律师资格考试（AlabamaBar）才行，而且往往在考试中面临着苛刻的挑剔，所以在事实上，这种考试对黑人来说通过率极低。1935年，绍尔斯第一次参加资格考试，为了避免过去很多白人考官以字迹不清晰为借口排斥黑人的情况发生，他甚至不怕麻烦的拖来了一台老旧的打字机把答案全部打印出来，可是毫无用处，结果是不通过。1936年，第二次尝试同样以失败告终。

　　不死心的绍尔斯为了进行第三次尝试，决定到当地的法律学校补习，但是校长因为他是黑人而拒绝了他的申请。所有的道路都被堵死了，希望越来越渺茫，看到儿子如此的失落，绍尔斯的父亲万分焦急，他突然想起了自己曾在蒙哥马利有一个白人雇主，好像是做法律的，很有地位，而且为人似乎比较正直。为了儿子，老头舍出老脸找到了这个白人老板，向他哀求，这个人就是沃尔特·琼斯（WalterBurgwyn Jones）。

Arthur Davis Shores

　　沃尔特·琼斯可不是一般人，即使放到合众国的历史当中来看，他也称得上具有一定的分量，更何况在阿拉巴马州。他的家族是名副其实的名门望族，从1783年，家族的老祖宗卡罗莱纳州的约翰·伯格文和弗吉尼亚州的约翰·琼斯开始算起，绵延繁衍至今已经超过一百多年了，几乎和合众国同龄。家族中，能人辈出，英才济济。沃尔特的老爸，托马斯·琼斯（ThomasGoode Jones）在南北战争中是远近闻名的战斗英雄，参加过著名的彼得堡（Petersburg）战役和斯波茨尔瓦尼亚（Spottsylvania）战役，四次负伤，表现杰出。他最辉煌的军旅时刻是作为南军罗伯特·李将军的信使把休战的旗帜亲手交到了北军统帅格兰特将军的手中。战争虽然失败，但是老琼斯受到了南方父老的爱戴。战后他弃武从文，先后担任阿拉巴马州的州议员以至州长，并在随后进入法律界，成为阿拉巴马州律协主席和美国阿拉巴马北区与中区的地区大法官。

　　沃尔特·琼斯子承父业，也进入了阿拉巴马法律界，由于家族的影响力和本人的努力，他很快就被提拔为一名当地的法官。眼下，自己过去的一个黑人老仆找上门来，希望琼斯能够解决他的儿子绍尔斯难以通过考试的问题，琼斯爽快的答应帮忙。“理查德，叫你的儿子来蒙哥马利，我来帮助他准备考试所需的功课”。就这样，绍尔斯每周利用周末的时间赶到蒙哥马利市琼斯法官的家中进行补习，直到琼斯觉得一切已经准备的足够充分。1937年，绍尔斯第三次参加资格考试，这一次他长了个心眼，特意在交卷时把自己的考卷混在其他白人考生的试卷当中。结果很快出来了，62名考生中19人通过，而绍尔斯获得了最高成绩。这可以称得上是一次不小的轰动，当地的一家报纸这样写道：“亚瑟·绍尔斯，贝瑟默市丹巴中学的一个校工，因近期通过了阿拉巴马律师资格考试而备受瞩目，这是二十年来第一个成为本州律师的黑人。”

　　绍尔斯的律师梦终于得偿所愿，这当然多亏了琼斯法官的帮忙，可是如果你就此认为琼斯是一个关心黑人的正义之士，那可大错特错了。琼斯的性格非常的复杂，他虽然有自己绅士的一面，但同样也有着阴暗的一面，有材料甚至声称琼斯法官有娈童的癖好。这种说法是否可靠姑且不论，有一点是毋庸置疑的，琼斯的确是一个不折不扣的种族主义者。

Walter Burgwyn Jones

　　在前文提到的1961年美国各地开展的内战百年纪念系列活动中，蒙哥马利市曾经举行了一次盛大的仪式再现当年南方邦联总统杰佛逊·戴维斯（JeffersonFinis Davis）宣誓就职的盛况，当时在旁边扮演宣誓监视官的正是琼斯法官。从他写的系列书籍和诗作中完全可以清晰地知道一个世纪前那个黑白分明的邦联的荣光从没有在他的脑海中黯淡过。尽管他可能出于个人的私交愿意帮助一个黑人青年准备考试，但是作为整体意义上的黑人在他的眼中毫无疑问就是一群下流低贱的黑鬼，这些人绝对不可以和白人们平起平坐。

　　这样的分裂心理在当时美国南方的白人社会非常的普遍。1962年上映的电影《杀死一只知更鸟》因为反映了当时大热的种族歧视议题，而在次年就获得了奥斯卡奖。其原著作者哈珀·李（NelleHarper Lee）就是土生土长的南方白人，她一方面想反映南方的真实生活虽然有丑陋现象，但“并不是每天早上都有人被暴民用私刑害死”；另一方面，她在接受罗伊·纽奎斯特的采访时说：“谁是南方人？...我们大多是爱尔兰人、苏格兰人、英格兰人和威尔士人！”注意到了吗？这里面根本没有黑人！

　　此外，前面事件发生的时间点也需要注意，琼斯帮助绍尔斯成为律师发生在三十年代的中期，这个时候黑人平权运动还没有什么大的动静呢！平和的气氛下琼斯不会感受到白人的地位正在遭受挑战，故此作为上层阶级的高尚人士这个时候发发善心帮助弱势青年当然是慷慨之举，可是当时间来到五十年代后，黑人平权行动越演越烈，暴力的气氛越来越浓，整个美国就像威廉·曼彻斯特在《光荣与梦想》所写的样子“似乎每个黑人区都在造社会的反”。

　　这种局面下，琼斯的心态开始迅速改变，他再也无法压制心中的怒火，去容忍这些黑鬼们到处煽风点火。而恰在此时，一场重磅的诉讼官司落到了他的手中。凭借多年经验，他立刻判断出，这绝对不是一起普通的案件，它虽然因民权运动而产生，但是它的判决将影响到整个美国对于言论自由价值的坚持与走向。太好了，机会终于来了，是到了用法律发出南方声音的时刻了！琼斯法官已经准备好了一切，他面对的将会是一场什么样的诉讼？下期再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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